蕃薯的N种吃法 (2/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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种生活，一种让我们回味无穷的生活，这样的回忆激发我们的或喜或悲的记忆，让我们能发出会心的微笑。父母白多黑少的眼球，我到底还是没有做小动作的胆量，比如，趁他们不注意的时候，挑洁身自好的米饭盛到自己的碗里，或趁母亲忘了把饭打匀的时候直掏镬底撬雪白的米饭。

    （六）

    当蕃薯丝逐渐落伍到成为一种供猪吃的美食时，人们的想象力又把蕃薯丝从困顿的边缘拉回到了现实生活。劳动人民真是创造世界的主人，这话一点也不假，创新是这个民族得以繁衍生息的灵魂，这话也是说到点子上的。比如，后来蕃薯丝饼的发明，就是又一个例证。

    米既然可以磨成粉，那么作为米的替身，蕃薯丝也是可以磨成粉的。这就是触类旁通。就是这样的触类旁通，让我改变了对蕃薯丝的偏见。那时候，村子里先拿着蕃薯丝到加工厂磨粉的人一定是个聪明绝顶的人物，他是彻底改变蕃薯丝命运的英雄。

    做饼做糕，对于粮食匮乏的农村来说，是可遇而不可求的。我们只在逢年过节，才有这样的优待。平日里要是能吃上饼或糕，那简直就是人生的享受。曾有一段岁月里，只要我生了病，大抵能吃上一次米糕，这是父母的恩赐。父母以为米糕是可以当药使的，米糕下了肚，我就不用打针吃药，就会自然吓退高烧赶走感冒。以致我小时候异想天开地渴望自己能常常生病，但异想总成了幻想。

    蕃薯丝看上去灰不溜秋的，但粉身碎骨后，竟也可与米粉相媲美。只是倒入面盆后，一遇着了水，竟像着了火似的，即刻变得黯淡起来。这制作的程序因我亲手经历，至今记忆犹新。一双筷子，一竹管冷水，对着那只面盆里的蕃薯丝粉，且浇且拌，拌出颗粒，腾出双手，不停揉捏。然后一一撕扯，搓成团，拍成饼，整齐排列于饭架，等候镬蒸。

    出锅的蕃薯丝饼，却是惨不忍睹，成了紫黑色，像夏天里被太阳晒得黝黑的皮肤，表面倒是亮光光的，快照得出人影了。嚼一口，有一股天然的甜蜜沁人心脾。而那韧性，则是米粉所无法比拟，望尘莫及的。我怎么也想象不出，一种极端难吃的东西，改变了形状之后，竟成了一种美食。

    所以有不少个日子里，我会被父母支派去加工厂磨蕃薯丝粉，然后重温母亲做饼的动作，为家里人做那充当点心的蕃薯丝饼。

    （七）

    蕃薯的又一种吃法，竟被我们推崇到了“糖”的高度。那叫“蕃薯糖”实际则叫“蕃薯片”

    地上冒霜的冬日，总会有温暖的太阳升起。这是做蕃薯糖最好的季节。蕃薯熬过了霜降，体内的水份越来越少，干瘪的身体里全剩下糖份。于是各家的家庭主妇从长计议，决定要做蕃薯糖了。头天晚上就挑好蕃薯，一一削掉了皮。第二天大清早起来煮那满满一镬蕃薯。待煮得蕃薯熟了，水份也蒸干了，就以陶镬为战场，用锅铲轻而易举地把蕃薯划开划碎，继而又调转锅铲柄，把整锅蕃薯捣成糊状。

    屋外道地里的场面是在烧火的时候就摆下了。桌子搬出家门了，桌子上放着一张米筛，米筛上有倒扣着一只饼干箱，上面覆盖着一块纱布，旁边躺着一把菜刀，还有附近围墙上或晒箕上铺好了干净的稻草。

    太阳露出笑脸的时候，女人端着盛了蕃薯糊的面盆从屋里温暖地走出来，放在桌子上开始制作蕃薯糖。调整纱布，以刀为铲，蕃薯糊软软地跌在饼干箱上，用刀一一划开，让蕃薯糊尽量占领饼干箱底部的凹槽，再用力拿刀面撇，一下，撇出多余的，重重地摔进糟里，又一下，撇出一片平整来，又一下，撇出一张厚实来。考究点的人家，此时还要撒进去一些桔子皮的碎末或是芝麻。女人双手拎起纱布的两角，托着整块蕃薯糖，走到围墙边，面朝下轻轻放下，撕起纱布，方方正正的蕃薯糖躺在了柔软的稻草上，冒着丝丝的热气，接受阳光灿烂的抚摸。女人笑呤呤走回来，又重复前一个动作。一镬的蕃薯糖得让女人用功地做上一个上午。然后，长长的围墙上，圆圆的晒箕上，铺满了精耕细作。

    沐浴了一两天的太阳后，蕃薯糖就长得结实了，女人又一一收扰，五块一叠，用刀把它们切成条，又把一条条切成一片片，于是真正的蕃薯糖就成形了。然后是每天风吹日晒，把一片片的蕃薯糖晒得反白，晒得边缘圈起来，晒得在晒箕里拨弄时会发出清脆悦耳的响声。

    我们就从这个时候开始偷吃蕃薯糖。晒成干的蕃薯糖嚼在嘴里，先是硬硬的，再是韧韧的，像牛皮筋似的。然而它的坚韧并不妨碍我们的牙齿。我们从晒着的地方偷吃，从母亲藏着的瓮里偷吃，一直偷到炒完吃完才算死心塌地。

    蕃薯糖是过年用来做炒货的，除夕夜吃过年夜饭，村子里就响起“抢得，抢得”的声音，那是各家各户都在炒蕃薯糖，准备正月里做盘头招待客人。但老实说，我小时候吃过的炒熟的蕃薯糖，那数量远远不及我偷吃的生蕃薯糖。自从蕃薯糖晒燥进了瓮之后，那此日子里，我半夜三更缩在被窝里活像只老鼠，每天都要瞒着父母在那里美美地咀嚼一块块像牛皮筋一样的蕃薯糖呢。

    （八）

    蕃薯，因主人的勤劳就有勤劳的吃法，因主人的懒惰就有懒惰的吃法，都是各得其味，自成一家的。

    比如做蕃薯糖，是一种勤劳的吃法，因为是精致地做出来的。但后来又有了一种更简明扼要的办法，那就是，女人节约闹革命，不忍心眼睁睁地看着吃剩的蕃薯扔进泔水缸，于是直接持刀在手，把一个个冷蕃薯切成四五片，摊在米筛里，晒在围墙上，让阳光和风儿去总结它的生命，于是就有了一种叫做“蕃薯大”的东西。“大”念作土话，是一种托辞，但我总觉得它应该叫作“蕃薯惰”的，因为它是懒惰女人所创造的奇迹。“惰”不是蕃薯的错“惰”是生活的写照。

    比这还要懒惰的还有，那叫“蕃薯瘪”可美其名曰“蕃薯鳖”那是女人懒惰得连刀也不用了，直接把吃剩下的蕃薯，挑个头不大的，整个的蕃薯直接晒在太阳下，晒久了，蕃薯慢慢干瘪了，慢慢变成扁扁的了，灰不溜秋的，倘不认真仔细地看，还以为是一只小小的河鳖在那里一动不动地趴着呢。

    “蕃薯惰”吸引不了我们的兴趣，只有饿慌了的老鼠才对它抱有感情，我们小孩子大抵不会去偷吃这种东西。只有等炒熟了，才拿它当作锻炼牙齿的食物。因为它实在很需要牙齿的锋利，咬住它时，得用手掰动，力气使下去，险些会把人都要掰起来了。

    “蕃薯鳖”可是用不着炒的，因为它压根儿就炒不熟，所以只能蒸着吃。收藏了一段时间的蕃薯鳖，从瓮里挖出来时，身上定是长编者按 展示了一种生活，一种让我们回味无穷的生活，这样的回忆激发我们的或喜或悲的记忆，让我们能发出会心的微笑。了白白的花，我们叫做出白花，看上去挺像难得吃到的柿饼，但又到底不是柿饼。那东西是后来日子慢慢好过后才从山里流传到城里的。用清水洗去尘灰，盛在碗里，放饭镬里一蒸，就可以嚼出一种叫做风干的味道。

    （九）

    村子里常常烽烟四起，那是我们把道地里的乱草垃圾扫扰成堆后，慢慢燃成灰的一种习惯，叫做“煤烟堆”为了让烟火不随风乱跑，那煤烟堆上故意被泼上了水或压上了青草。我们则在那里寻找到了自己的乐趣。

    乐趣在于那或明或灭的火，总能给我们带来食物上的惊喜。比如，我们拿着一串稻穗，放进火里去烤，一忽儿时间，那一串稻穗就成了一串爆米花。比如，我们头天晚上在火里放几个生蕃薯，第二天一早就能从那里寻找到几个香喷喷的烤蕃薯。蕃薯与火的直接接触，竟变得无比香甜和诱人起来。

    发展到后来，好奇的我在烧火时，除了自作聪明地煨年糕之外，更多的时候就是煨蕃薯。我的经验是不断摸索和总结出来的。烧稻草做饭时，若要煨蕃薯，得从一开始点火就把蕃薯扔进灶火洞里，因为稻草灰最经不起时间的考验，一不留神它就灰飞烟灭了，所以一定得抓紧时间。而且稻草灰里煨出的蕃薯总是半生不熟，除非烧的时间长而又长。再说了，那火铣在火里拨来拨去的，老是触及硬绑绑的蕃薯，心总是被提起来的样子。煨蕃薯的最好时机是用柴烧火的时候。可以不慌不忙地等饭烧好了，此时把火全部推出来到灶火口，然后挑一个不大的蕃薯，让它躺在火中间，下面用火作垫子，上面再用火覆盖，任它去罢，等突然觉得肚皮饿时再去翻捡，你准能有竟外的惊喜。

    刚煨熟了的蕃薯，照样烫手，火速地从火堆里拎出来，扔在地面上，冒不出热气，却只会发现扑扑的沉闷的响声，因为里面的水份全让火吸走了。与锅里烤焦的蕃薯味道不同的是，煨出来的蕃薯皮更厚肉更精了。那味道的精华就在于天然的烟火烘烤，只剩糖分而没有了水分，时间愈煨得久，蕃薯的皮也变得愈厚。剥皮吃肉，丝丝入口，煮的蕃薯岂可与它相提并论。

    我的胃口大抵就是这样一次次地吊起来的，至今余音绕梁三日不绝。发展到现在，就是对大街上的烤蕃薯情有独钟。

    （十）

    每年，家里还要洗两桶满满的蕃薯，然后挑到加工厂去碾成渣。好像都是一大早就要完成的事情，我起床后看到的已经是两桶变成水状的蕃薯了。不用说，我知道这是要做山粉了。

    山粉是淀粉的一种俗称。这是后来读初中时学到的知识。

    那阵势跟做蕃薯糖差不多，有点象模象样的规模和排场。通常又是女人从事的专利：一只水缸，缸上一面夹筛，夹筛的颗粒比米筛的颗粒更细小，为的是不让渣渗到缸里，女人紧贴着水缸，从桶里勺出一碗带水的蕃薯渣，放在夹筛上过滤，一股水汁穿过小孔，在缸里下起了小雨，然后女人用力把渣捏成团，捏出残留在里面像奶汁一样的东西，怀疑里现还有营养没有挤出，就再勺一碗清水冲刷，再使出力气挤捏，榨得一干二净后，把一团渣扔进泔水桶给猪做饲料。两桶的蕃薯经几个小时的挤呀挤，就把一只水缸挤得满盈盈了。

    如同什么也没有发生，女人任凭水缸在那里静默。半天过去了，缸里的水由混变清。女人探进头去看一看，使出力气，把缸斜转过来，倒出缸内的水，任它在地面上四处横流。倒至最后，缸底露出白白的一层，那是两桶蕃薯的全部精华所在，就是淀粉了。女人彻底倒掉了水，然后拿碗把淀粉一碗碗盛出来，放进摊了薄膜的晒箕里，两天晒过，就成了滑腻腻的标准的山粉。

    山粉总是精打细算地吃。或来客时做成粉皮吃，那做法真是简单，取一捧山粉用冷水搅成薄薄的糊，倒入烧开了水里，倾刻间就凝结成粉嘟嘟的东西，可即刻拿锅铲切成块，也可取出摊凉后切成片。只是这东西最不听筷子的使唤，滑溜溜的程度比泥鳅还来得。

    最大的妙用就是用它来做豆腐，那可是万万不可或缺的，少了它，酒桌上就少了第一道菜，山粉豆腐，我们或叫大豆腐或粉豆腐，少了它，我们至今也吃不到美其名曰西施豆腐的那只豆腐。而我们在品味生活的时候，却并不一定能记起这可是蕃薯的功劳哟。

    蕃薯的吃法又何止这些，我这里记述的仅仅局限于我的曾经经历和记忆。我这样对蕃薯的吃法耿耿于怀，拙劣叙述，并不是出于忆苦思甜。生活总是越来越甜，日子也是越过越好。我只想展示我的一种生活，一种让我回味无穷的生活，如果这样的回忆也能同样激发你的或喜或悲的记忆，并能发出会心的微笑，那么，你就不会在乎我写了这么多的文字。编者按 展示了一种生活，一种让我们回味无穷的生活，这样的回忆激发我们的或喜或悲的记忆，让我们能发出会心的微笑。编者按 展示了一种生活，一种让我们回味无穷的生活，这样的回忆激发我们的或喜或悲的记忆，让我们能发出会心的微笑。编者按 展示了一种生活，一种让我们回味无穷的生活，这样的回忆激发我们的或喜或悲的记忆，让我们能发出会心的微笑。编者按 展示了一种生活，一种让我们回味无穷的生活，这样的回忆激发我们的或喜或悲的记忆，让我们能发出会心的微笑。编者按 展示了一种生活，一种让我们回味无穷的生活，这样的回忆激发我们的或喜或悲的记忆，让我们能发出会心的微笑。编者按 展示了一种生活，一种让我们回味无穷的生活，这样的回忆激发我们的或喜或悲的记忆，让我们能发出会心的微笑。编者按 展示了一种生活，一种让我们回味无穷的生活，这样的回忆激发我们的或喜或悲的记忆，让我们能发出会心的微笑。编者按 展示了一种生活，一种让我们回味无穷的生活，这样的回忆激发我们的或喜或悲的记忆，让我们能发出会心的微笑。编者按 展示了一种生活，一种让我们回味无穷的生活，这样的回忆激发我们的或喜或悲的记忆，让我们能发出会心的微笑。编者按 展示了一种生活，一种让我们回味无穷的生活，这样的回忆激发我们的或喜或悲的记忆，让我们能发出会心的微笑。编者按 展示了一种生活，一种让我们回味无穷的生活，这样的回忆激发我们的或喜或悲的记忆，让我们能发出会心的微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