情人味上 (2/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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饿坏了身体不好。人活着，身体第一，金钱第二，知道吗。要不这样，我给你送点肯德基过来，我正这里吃着呢。

    王锐连连说，别别别。好像那肯德鸡已塞到他嘴边似的。

    王锐心想，一个女人，晚上到办公室来，总有点夺人耳目，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吧，与苏红的吵吵闹闹已够让自己烦的了，到时候再弄出个男女绯闻，那还不得吃不了兜着走。尽管王锐心里还是那么渴盼着想看看这个淑霞，这个淑霞已经十多年没见面，可说出来的却是另一番心是口非。人啊，就是虚伪。谁知道这虚伪的外表下跳动着怎样一颗安捺不住的心呢。一个人有了一点职务，就会变得如此道貌岸然，高尚来自于衣食无忧。

    两个人在电话里你问我答地拖延了几分钟，像是热情地握着彼此的手，都有些依依不舍的样子。最后还是王锐自己挣脱了出来，说淑霞你真的不用来，反正我这里有方便面，晚上还得为领导写材料呢。说得淑霞像小姑娘似的嗲声嗲气起来，最后还算听话地关了手机。

    王锐挂了电话，胸中的脾气被淑霞的柔情一搅和，竟稀释得胃里叽里咕噜起来。于是挖出一盒方便面，期盼那香喷喷的东西下去后，能为局长妙笔生花。

    一些色彩绚烂的往事如飞鸟般不请自来。

    淑霞是差一点儿就要变成王锐妻子的。王锐的初恋情人不是苏红而是淑霞。淑霞和王锐是高中同班同学。21岁前，淑霞就是王锐的整个世界。

    那时候，让老师最感头痛的学生谈情说爱中，就有王锐和淑霞。只不过，王锐他们的恋爱有点古典主义，从不敢越雷池半步。他们只是停留在互传情书这个层次，你来我往的。毕竟在一个班级里呆着，心与心的距离还是贴得很近，再加上班里每月换一次座位，王锐和淑霞还是有机会挨得很近，这样在互传情书的基础上还多了双方的含情脉脉，这样的感觉真是好。爱情和思念也会燃到顶峰，于是就约会。他们像两个素不相识的同学，总是王锐在前淑霞在后，爬到学校对面的那个山头上。王锐见了淑霞，把相见不能相拥的无奈一股脑儿发泄出来，他紧紧地揽过淑霞，把淑霞抱得喘不过气。他们脸贴脸脸擦脸，学着当时电影里恋人亲热的镜头，他们以为这一定到了爱情与婚姻的最边缘了。每次两脸相贴，两个人都会气喘吁吁，好像刚刚结束三千米长跑，那是感情碰撞发出的金属般的声音，是一种叫做爱情的响声。王锐主动些，不管呼吸多急促，还一个劲地呼唤霞，霞，亲爱的霞，撩拨得淑霞发出格格的笑声。激情暂时退潮，更多的时间就是手挽着手在席地而坐，说些学习的心得，说些未来的梦想，还有必不可少的海誓山盟。一个美丽的约定，就在这座山上被念叨得花开花落。

    这事，后来双方的父母都知道了。父母只知道他们有这层意思，并没有想到他们已经发展到在山上约会，所以竟出奇得没有反对，任凭他们两人的爱情像庄稼一样茁壮成长。王锐很自强，淑霞也自重，他们默默地为那个美丽的约定而学习，终究没有把爱情当饭吃，爱情成了他们学习劳累之余的休息和调节。但事与愿违，高考结果出来，淑霞得到的是一纸复读补考的通知。双方父母便开始发话，说两个人都考上大学才允许名正言顺地谈恋爱，这是现实对浪漫的命令。王锐爱着淑霞，便给淑霞加油，淑霞爱着王锐，便想东山再起。可天有不测风云。王锐刚刚迈进大学的门槛，噩耗传来，淑霞的父亲染上了胃癌。淑霞家里本来就穷，淑霞为了父亲的看病，只得扔掉考大学的梦，支撑起那个摇摇欲坠的家。为了筹得一笔昂贵的医疗费用，淑霞在父母的强迫下，与邻村一个万元户定了亲。此后，王锐再也见不着淑霞。一怒之下，王锐在大学里与苏红谈起了恋爱，算是对淑霞的报复和不屑一顾。

    自从拥有了苏红，王锐过去的生活开始大段大段地删除，先是恨淑霞的见钱眼开，然后又差点把淑霞从记忆里清除出去。只有后来老婆苏红逼着他交待恋爱经历时，才又让淑霞在记忆中复活过来。

    王锐独自坐在办公室里，这样想着的时候，平静的心海吹皱了一池春水。

    王锐不得不承认，事实上，时间早就原谅了淑霞当初对他的背叛。当拥有了苏红并与苏红结了婚，王锐的心海里总不时地浮出淑霞，只是这一份爱，王锐把它埋得很深很深而已。

    吃方便面时，王锐在苏红和淑霞之间翻来覆去地品味。

    这时，外面传来笃笃笃的敲门声。

    一个女的进来。进来的不是别人，真是淑霞。虽然她不再是昔日的淑霞，但她的的确确就是淑霞。淑霞从印象中走出，从脑海里走出来，从照片上走出来，亭亭玉立在王锐面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