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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的菩萨
我的菩萨
烟雾缭绕
佛光普照
在晨钟暮鼓中的歧路
守候我
放荡的衣角
皈依的脚步
我的菩萨
我本不想
进入你的禅房
开始忠诚的苦修
开始责任的禁闭
开始清规戒律的生涯
我的菩萨
你可知道
年少轻狂的浪子
心中只有一个欢场
倘佯花天酒地的时光
堕落的感觉就像飞
我的菩萨
木鱼敲响
清灯明灭
你是我的宗教
婚姻是一种信仰
当我被人叫做长舌妇的时候
突然感到紧张
慌忙伸了伸舌头
摸了摸下面的玩意
一切都是老样子
只是我在别人眼中
有的地方变长了
有的地方变短了
长舌妇啊长舌妇
男人的一半是女人
你的多嘴
让那个女人
感到
你和她一样乏味
八成是见到鬼了
那是早晨
睡眼惺忪
却很清醒
在公共汽车上
我手握吊环
像个体操健将
懒洋洋地晃荡
身旁一个少妇
动弹了两下
我一闭眼
从车头到车尾
就再也没有找到
那件绿色的长裙
车一直在开
没有停顿
肉体和身体
我说
亲爱的
你知道
为什么我的眼中
常含热泪
因为
我对你的肉体爱得深沉
你摆出淑女的样子
用知识分子的口吻训我
说不该使用
肉体这个露骨的字眼
应该使用中性的身体
于是我说
敬爱的
我非常尊重你的身体
你知道的
我不能不这样说
因为
我特别注意
词语的搭配
看春树臭贫
第一次看春树的访谈
在央视的新闻频道
活灵活现的黄毛丫头
和古色古香的主持人
面对面臭贫
这妞儿真逗
想填平代沟
有什么好说的啊
其实你的青春
一点都不残酷
不就是这世道
不能由着你的性子胡来吗
有什么好说的啊
世故的内敛
和没肝没肺的暴露
真的能沟通吗
有什么好说的啊
不就是上了美国时代杂志的封面吗
要不人家也不找你
剧情需要
我的朋友
我的诗歌fans
常常大惑不解
甚至不以为然
他们责怪我
在我的口语诗中
不断地吐出脏字
比如他妈的
比如我操
说我就像一只阴险的乌贼
污染了诗歌的深海
噢，亲爱的
有什么办法呢
圈里人都心知肚明
那些惊艳的字眼
在后现代的诗行中
一如影视剧里的床上镜头
是剧情需要
剽窃！剽窃！
“那人说道
兀那厮刀口漫步
也是个不爽利的汉子
说这话时
必是喝酒之时
那人先饮一杯
我却小抿一口
为啥——
不喜欢白酒那味
白酒我忌辛辣
啤酒我忌平淡
洋酒后劲太大
红酒过于温吞
又不是声色犬马之时
又不是肝胆相照之人
又不是失意人执手喝闷酒
又不是多情自古伤离别
你我喝酒
相见而已
吃饭而已
嚼点花生而已
说点闲话而已
我又何必爽利
于是那人说道
兀那厮刀口漫步
也是个不爽利的汉子
我不爽利不要紧
你也不要太爽利才是
每喝必爽者大都酒鬼而已
爱拍胸脯者必是小人无疑
谁配与我对饮
使我烂醉如泥”
多好的一首诗啊
除了刀口漫步四个字
属于我之外
其它的全是沈浩波的
剽窃！纯粹是剽窃！
蹲在书摊前
就翻到了这首诗
多好的一首诗啊
也代表了我喝酒的立场
让我怦然心动
买下那本杂志不说
居然连整首诗都据为己有
特权
“让火车停下”
这是一个副市长的恳求
他的手机不慎丢出了车窗外
火车一直在开
“让火车停下”
这是一个孕妇的哀求
她刚刚成为母亲
婴儿在她小便时出生
在火车上的厕所里
却不慎坠落在铁轨上
火车停了下来
夏日即景
你没有理由
不爱上夏天
对男人来说
这是一个多么养眼的季节啊
裙子们如约而至
像花儿一样怒放
裙子们若即若离
像一朵朵小蘑菇云
炸响在我们身旁
那些裸露的
那些若隐若现的
还有那些不幸走光的
让我们目不暇给
面对这生活的盛宴
我并不贪婪
她们露出来多少
我就看多少
但一点都不拉下
致中国怨妇
亲爱的
对不起
我不得不向你提出分手
当我们亲热的时候
怀揣你平坦的胸膛
我总是摸不到乳房
乱伦
乱伦是一门名目繁多的技术
植物乱伦叫嫁接
动物乱伦叫杂交
除了人乱伦有意思
叫不道德
乱伦是一种漏洞百出的发明
怪胎被哺育出来
有的残缺
有的多余
潘多拉的盒子打开了
慷慨
我是一毛不拔
名声坏了
女同事黄姐
德泽普降
却让人受宠若惊
这个夏天
她在办公室里
每天用脱毛霜
在小腿上反复揉搓
拔掉汗毛数根
苹果梨
像面瓜一样
又面又甜
第一次吃苹果梨的感觉
反刍在回忆的嘴里
那是童年
奶奶的小脚矫健
牵着我在大集上乱转
两个苹果梨
就打发了我的顽皮
那是村里一年一度的盛会
奶奶是个戏迷
台上唱念做打锣鼓家伙
台下人堆里我的尿真的很急
还在穿开裆裤的少年
却很腼腆
童子尿汹涌澎湃
一憋就是一天
看韩国电影老男孩有感
男主角被人莫名其妙地关进一间密室
一关就是十五年
又被莫名其妙地释放了
于是他开始了疯狂的复仇行动
走进一座巨大的迷宫猜谜
一位妙龄少女出现了
热心地帮助他并以身相许
恐怖的谜底揭晓时
好像全世界都傻了
至少戛纳的评委们都傻了
原来男主角曾经目睹
自己的高中同学姐弟俩
在教室内行苟且之事
便鼓如簧之舌在校园内广为传播
高中同学的姐姐居然假性怀孕羞愧自杀
高中同学于是关了他的禁闭
为什么关了十五年呢
因为他好让男主角的亲生女儿慢慢长大
通过催眠和男主角发生了性关系
真他妈牛b
这部韩国电影
获得2004年戛纳电影节组委会大奖
这是唯一获奖的亚洲电影
这部电影告诉我们：
一、在摸清对方身份来历之前不要和他（她）胡乱睡觉
二、如果你得窥别人的隐私不管有多刺激自己偷着乐就是千万别到处乱说 第一个吃粽子的人
屈原
你是中国历史上
第一个吃粽子的人
当年你得罪了
你的领导楚怀王
屡遭排挤惨被流放
国破家亡时
你满怀悲愤
投了汨罗江
爱你的人们包了粽子
泛舟江上
祭祀你饥饿的亡魂
是谁窃取了
这项伟大的发明
让我们纷纷吞食
原本只是献给你的供品
在每个端午节
我们一个接一个地包着粽子
煮熟之后又一个接一个地剥开
没有多少人
再提起屈原这个名字
但我还记着你屈原
就是你这个老混蛋
带领中国文人
往传统文化的沼泽地里下沉
让我们统统遗传了
你文弱书生的阴柔气质
鞭炮
节日的
出嫁的
庆典的
仪式的
热烈的
冰冷的
急匆匆的
慢腾腾的
平民的
富人的
还有要饭的
情真意切的
虚情假意的
大快人心的
幸灾乐祸的
这中国的
独一无二的
浪费火药的玩意儿
风情万种地
包罗万象地
炸响炸响炸响
炸响炸响炸响
三孙子自白
去你妈的
我没工夫跟你抒情
我只有愤怒
牙齿咬碎
往肚里咽的愤怒
被强奸是必然的
你必须认贼作父
下跪时
飞来的浓痰
你要尽力用嘴接住
你强努的笑脸
只适合给人擦屁股
去你妈的
我没工夫跟你抒情
我只有愤怒
劫机撞毁
美国世贸大楼的愤怒
你胯下的玩意
已经被狗吃了
耻辱就是
生活给你的唯一恩赐
你和你的同伙努力干着的
只是在比赛阳痿的速度
去你妈的
我没工夫跟你抒情
我只有愤怒
往身上浇透汽油
点火自焚的愤怒
被剥夺的自尊
是你眼睁睁地望着的母亲
被人蹂躏时的满脸泪花
而你却在乐呵呵地
安享奴才的宿命
去你妈的
我没工夫跟你抒情
我只有愤怒
消灭全人类
也要抹平特权的愤怒
我要歌颂造反
策划谋杀
握紧暴力的匕首
冲向鼓胀的威严
与生俱来的卑微
狠狠地扎
还是塔寺街
一个乡下老汉
当街被一个泼妇扭打
干脆利索的耳刮子噼里啪啦
老汉一脸无辜抱头鼠蹿
泼妇脸黑语恶
说你刚上完我的床就得给钱
路人围观
在街边的美发店
多么可乐
老实巴交的农民伯伯
一不小心成了嫖客
他不知道
在我们的城市
不像在农村一样随便
可以和对门侄媳妇勾搭成奸
并且不用花钱
二百块钱
双臂交叉胸前
右手的手背
感觉到
上衣左边内侧口袋里的
二百块钱
两张面额一百的钞票
拥抱着对折
像一对同床异梦的夫妻
比两张普通的白纸更有质感
仿佛吹响的铜板悬于耳畔
二百块钱
像一场魂不守舍的爱情
是我和商品社会通奸的证据
是我的牙关紧紧咬住的日常生活的脐带
甚至是我和整个世界的联系
二百块钱
埋伏在口袋的壕沟里
我就是消费者
一旦阵亡
我就成了穷光蛋
女孩的心思你别猜
玻璃门里的女孩
向街上茫然地张望
有时微笑
有时忧伤
站着和坐着
同样楚楚动人
像个诗人
至少像诗人眼中的风景
这美妙的意象
让我充满了无限遐想
这是塔寺街
她是路边音像店的小老板
我眼中唯一的风景
一道玻璃门
就像两个世界的脐带
把她隔离在彼岸
终于有一天我推门进去
她正坐在一个男人腿上
她说这辈子只要坐上林肯就知足了
自诫书
亲爱的
停止阅读吧
从书页的死海里
收回目光
让眼眶中的太阳和月亮
更多地照耀
植物
动物
还有人类
鲜活的面孔
和生动的心灵
在文字之外
在想象之外
亲爱的
放弃写作吧
让白纸和文档干干净净
始终空着
沉默是对重复的正当防卫
和强烈抗议
油尽灯枯的码字
就是犯罪
亲爱的
像整理收藏夹一样
打理自己的日常生活
把久未出门的被子
抱上阳台
举起哑铃
重复久违的动作
让身体充满活力
像性欲一样凶猛
亲爱的
拒绝思考吧
像干燥的海绵一样
泰然自若
思想的黑洞只会越掘越深
空虚只会在体内自我膨胀
哲学只是在变着法子撒谎
汪洋恣肆的口水
永远无法冲刷
昨夜杯盘里的油腻
亲爱的
找个姑娘结婚吧
让她成为妻子
母亲
让自己成为丈夫
父亲
让家庭美满
婚姻幸福
像普通人一样活着
只有庸俗才能让人踏实
亲爱的
让自己坚信
改变不是妥协
不是逃避
只是深入
只是适应
只是理想主义者
在人间真正的归宿
就像一次又一次无奈的着陆
和尚！和尚！
塔寺街突然冒出一群和尚
提着僧棍大步流星
后面跟着几个尼姑
感觉挺像秘书
黄色的袈裟
蓝色的道袍
花枝招展
热热闹闹
十几个青年和尚并排坐在
一家店铺的门外
七八个小和尚在散发传单
听说晚上有武术表演
三四个老和尚坐在一家店铺里
翘着二郎腿抽烟
我骑着自行车
左顾右盼
瞧着新鲜
像动物园里突然跑出来几只大猩猩
又像摄制组在赶拍武打片
问题也许很严重
可能小城的蛊惑仔统一换了制服
街上的人们嚷嚷
说那只是一群骗子
我相信我的眼睛
一帮秃驴
和佛教无关
面馆里的爱情
来光顾我的生意的人
都没有多少钱
我的店就在这条街的尽头
门面不大
就像找给人家的零钱
可我的手擀面
却和腊肉一样有嚼头
那对小情人每天早晨
都会来吃我的手擀面
好像我手中温暖的面团
就是他们的爱情盛宴
可就在今天
失魂落魄的少年
一个人来吃面
说女孩傍了大款
自己的心像一根筷子
被拦腰折断
我知道我的心
已经越来越硬
越来越寒
对我来说
所谓失恋
或者分手
只是
以后会少一个人
来我的店吃面
只是
少赚两块钱
倒霉
真他妈倒霉啊
一个哥们儿在酒桌上
被一枚炸飞的啤酒瓶的碎片
扎瞎了左眼
真他妈倒霉啊
乡下一个大叔在田里
手扶锄头抽烟
打了一个喷嚏
被锄把捣裂了肝脏
真他妈倒霉啊
喝凉水都会塞牙
伸懒腰也会骨折
厄运随行的生活
无法无天的宿命
实话实说的“性话题”
性就一个字
说起来却很含糊
这是实话实说的一期节目：
‘爱’就一个字
女主持人找来两个高中生和两位性学专家
坐那儿开始吧叽嘴
说到两个初三的学生头天相约去做爱
男生第二天却放了女生的鸽子
问大家这应不应该
女性学专家说不去是对的
这也正是开展性教育的成果
男性学专家说这也不见得就对
我以为他要有什么惊人之语
忙侧耳倾听
他说应该去
去说服那个女生不要那么做
我嘿嘿直乐
老师还是老师
学生就是学生
在社会上历练多年
感觉比他们懂事多了
关于性知识
我全靠自学成才
向麦子道歉
麦苗绿了
像麦苗一样绿
就像收割时
麦穗黄了
也仅仅像麦穗一样黄
而绝不会呈现什么他妈的金黄一样
这一次
麦子终于排队走进我的诗行
其实它们更适合挺立在田垄里
我也很少写到麦子
因为自己是个懒汉
懒于农活
在我看来
一个懒汉
却口口声声歌颂劳动
是不诚实的
甚至非常无耻
而我此刻的抒情
也仅仅是在城市生活的空档
返回农村老家过周末
极目眺望绿色的麦田
心旷神怡
感觉和欣赏一盆盆鲜花
没有什么两样
我的遗书
尽管曾经无数次设想过死亡
像一遍遍在天空中翻找褪尽的蓝色
剃须刀割断手腕上的血管的此刻
心中渴望的平静还是没有如期而至
成年后的流产
这英年的早逝
任何人都不会稀罕
因而也不必遗憾
只是不愿活得锈迹斑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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